黑金

艾伦努力了很多次，输入框里的字打上去又删了，还是按不下发送键。

问他什么？

Rivaille桑很期待用L的身份认识自己吗？他是用什么心情一直作为Rivaille和自己相处的？他……很希望和自己在现实中见面吗？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艾伦的手机屏幕亮着冷光，照得艾伦的脸阴沉不定。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扭头就能看见那件被挂起来的L签了名的T恤，他有点烦躁地把脸埋在枕头里。

他似乎总是很习惯去享受利威尔对他的纵容和温柔，以至于他潜意识里不想直截了当地拒绝这样的暧昧的相处模式。

“你真是个让人讨厌的胆小鬼加自私鬼啊，艾伦·耶格尔……”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枕头，艾伦抓了把头发，破釜沉舟的说：“不就是发个短信问一下的事吗！？又不是面对面问……别怂啊艾伦·耶格尔！！”

猛地抓过手机，手指点点点飞快地输入，手机嘀的一声，不是发送成功，而是收到短信通知。

【Rivaille：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大概没空联系了。你看到这个短信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中午了吧，就算周末，小鬼你也给我早睡早起。】

艾伦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平常就算是熬夜这会儿自己也该睡了。

——Rivaille桑为什么没空？

——这还用说吗！？想想你抽屉里的演唱会门票啊！！

艾伦盯着那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眼前浮现了男人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打字的样子。这封短信字里行间还是那个熟悉的Rivaille桑，短信过来的时间掐得恰到好处，艾伦错失了最佳的提问时机。

无比懊悔地躺回床上，临睡前他才模模糊糊地想到，利威尔桑怎么不直接说他是去准备演唱会呢……

 

第二天艾伦刷推特，发现Rivaille的推特完全没有一点他要消失几个月的迹象，最新的一条还是转发自己对作业的吐槽，然后叮嘱一句不要熬夜得太过分。如果接下来消失几个月又一句话又不跟大家说一下的话，粉丝们肯定会担心死了……

于是艾伦噼里啪啦地打字，发了个推。

驱逐少年：

@Rivaille 桑临时工作上有事要离开几个月，因为有点仓促他没来得及发推，我这里给大家说一声啊(ง •̀_•́)ง

【Rivaille桑工作请加油！！】

【话说我现在连Rivaille桑是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只能从他的作息时间推断出他大概不是在校学生……】

【只有我关注点是在居然是由驱逐桑来发话吗？】

【其实我默默脑补了一幕丈夫出差，妻子在家收拾打理的画面，只是我没敢说】

【↑你已经说出来了（笑）】

【↑↑原来不止我一个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独守空房的驱逐桑可以尝试产出失恋曲（笑）】

【Rivaille桑放心吧，我们会负责看好驱逐桑不让他乱来的！】

……

正在整理干音的艾伦看到“妻子在家收拾打理”的时候默默地关上了正在整理的文件夹。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利威尔所说的，消失了一样。

艾伦依旧每天刷着推和N站周刊，兴冲冲地想要安利喜欢的P主的新歌时，会看到之前习惯性发送的话孤零零地没有得到答复。做后期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必须的步骤，听着自己混响后的声音会觉得少了某一个磁性的音色。

不是没想过打电话，但是对方可是正在准备演唱会的NN主唱L桑啊！怎么想都不会有空来接自己电话的吧……

 

时间就这么恍惚地掠过，社团里他的电吉他越来越熟练，甚至社团还去参加了一次校联合举办的大赛，抱了个最佳主唱回来。期末考试顺利度过，迈入暑假，也离那个门票上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算了算日子，艾伦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他有些习惯于休息时间不再捧着手机和那个男人发短信的日子。事实证明人确实不会离了谁就活不下去——艾伦这么偏执甚至是报复性地想着，他在最一开始的一周里曾抓狂地想过这是不是男人的一场恶趣味的游戏，目的是让自己在这种难受中将某种感情变质为另一种那个男人想要的感情。

而当艾伦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么一个阴暗的猜测后，他惊讶于自己居然已经在心里清楚那个男人想要在自己这里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再然后是羞愧，无地自容的羞愧——他不该这么猜测利威尔，那个对自己十分温柔而尊重的男人不会用这么自私的方法强行扭曲自己的心情。

他疑惑利威尔明明在面基之前就寄了门票给自己，却连面基之后都不跟自己提过，甚至艾伦在翻聊天记录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对方有一丝一毫试探的痕迹。

——他到底是想我怎么做？

艾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利威尔欠他一个答案，自己则是欠他一个答复。真要深究是谁先挑起这单破事的话，两败俱伤，都是自作自受。

此时，离演唱会的日子，已经只剩下三天了。

 

 

“预演辛苦了，大家！”

紧绷的工作人员们终于齐齐松了一口气，舞台上五彩斑斓的灯光全数熄灭，只留下最简单的白光，舞台中央黑西装的乐队成员们也伸了个懒腰。

“今天的状态还是有点不佳啊，L。”金发的经纪人，埃尔文·史密斯，递去一瓶矿泉水的同时意味深长地说。

“演唱会那天状态好就行。”NN的主唱拆下眼部的绷带，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水，扯松了领带露出已经有点汗湿的锁骨，仿佛一个荷尔蒙开关突然打开，现场几个工作员妹纸已经偷偷地掏出手机对准了L。

“哇哦——拍得真棒。”贝斯手H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那个妹纸身后，高挑的身材很轻易就从那个妹纸手中抽走了手机，H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静止拍照哦，演唱会那天我会多摆几个姿势让你拍个够的。”

妹纸红着脸拿回手机，当着H的面把照片删掉了。然后眼神怯怯地望向L，失望地发现对方已经走去了后台。

H把玩着她高马尾的发尾，用着嘲笑的语气：“他休假期间是不是患上了网络依赖症，必须进戒网瘾学校的那种。”

鼓手M默默地用毛巾擦着汗，难得地没有用鼻音接话：“只是会影响下辈子感情生活的那种程度。”

H：“……”

去到后台的利威尔第一件事就是从私人物品的一个暗格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然后非常有条理而且习惯性地查看邮箱查看短信查看私信，再然后就是点进某人的主页从上一次的时间点开始往后翻。

空空如也的收件箱让他失落，但这是正常的，在他那天晚上跟艾伦发短信说没空联系的时候，他就早已预感到现在这个情况。准备演唱会确实十分繁琐，而且临近演唱会各大媒体都会盯人盯得特别麻烦，考虑到关于个人隐私的保护，他没拿出过私人手机几次。

一开始他还能看到艾伦那间隔几天就发过来的话，然后每句话之间相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到了这个月不再发信息过来了。推特里也越来越少提到自己，男人直觉艾伦在酝酿着什么，他十分有自信自己对于艾伦在精神崇拜方面的影响力，而当艾伦表现出不受这种偶像与粉丝的身份举止影响的时候……

利威尔手指点了点桌面，想到什么嘴角抑制不住略微上扬，但他不敢给自己太过巨大的希望，他总是习惯了接受后果。他不指望艾伦能够把对利威尔、L和Rivaille之间的感觉理清楚分辨清楚，事实上利威尔总是在做的就是将三者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是将三者当成独立的个体让艾伦来选择，而是织成一张网让他无法挣脱。

他不是一个情感纤细的人，他并不会追求什么“你爱的是不是真正的我”的哲学问题，占据艾伦所有情感的是自己不就行了吗？

男人低笑一声，期待起了这一次不同于以往每次都觉得麻烦的演唱会。

 

 

 

这是艾伦第一次去观看演唱会，多亏了轻音社社长的演唱会攻略，让他不至于在远远地看到人山人海时，就死宅属性发作想要转身离开。

他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当然占据绝大多数的是年轻的妹纸。她们高举着印有花体的字母“L”的荧光板，手上大把大把的荧光棒，还没进场，就对着附近贴出来的海报各种合影各种痴汉。最神奇的是，艾伦还看到不少人自带了护膝……

艾伦伸手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黑色口罩，小心翼翼地在妹纸堆中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今天特意穿了有利威尔签名的那件T恤，又防止场内空调太冷穿了件薄薄的周边外套，兜帽一戴再加上黑色的口罩，存在感没减少，反而显得特别装逼，而且画风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艾伦欲哭无泪，他放假的时候出门都是去漫展，这不是习惯性的就穿了整套装备出来嘛！？

唯一有点安慰的就是自己现在戴着口罩，艾伦硬是厚着脸皮顶着众人的目光，随着人流去到了自己的位置。

艾伦挤到的位置在舞台正中央偏右，已经是离舞台最近的位置了，可惜面前有一个不高不矮高度十分尴尬的音箱挡住了视线。艾伦趴着桅杆稍稍踮脚，勉强可以看清楚整个舞台，不由地暗暗感慨了一句特权阶层就是罪恶。

等待开始的时间是无聊的，艾伦百无聊赖地刷着推，首页里占据很大一部分的是关于今天的演唱会，一直在直播进场过程的妹纸不在少数。艾伦甚至还发现自己在一个妹纸的自拍里充当了背景板！

艾伦又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罩有没有戴好，他这件周边外套可是频繁出现在他的面基照片里的啊！虽然不至于独一无二，但稍微推理一下也许他的行踪就暴露了。

他私心里，不想让利威尔知道有没有到场，他现在的心情类似近乡情怯，他还没想好心情已经不同了的自己要怎么面对利威尔。不……首先，作为驱逐少年，作为一个L的迷弟，他现在就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L了……

 

场内的灯光突然一层层熄灭，漆黑中粉丝们大声地尖叫，荧光色的东西疯狂地晃动出一片片残影，他们高呼着这个乐队的名字，他们高呼着他们心中那信仰一般的偶像，渴求着这场演唱会的主宰们。

艾伦第一次感受到演唱会现场那巨大的感染力，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一起呼唤着，之前形影不离的格格不入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他们是NN的粉丝，他们是忠实的信徒，他们是矢志不渝的追随者！他们一同为着他们的音乐着魔，为他们的音乐疯狂！

刺目的光束在现场扫射着，随之而起的激昂的BGM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地狂热，杂乱的拍掌声和呼唤声渐渐统一起来，一声比一声大，声势浩荡到似乎能爆开整个建筑物。

舞台缓缓飘起了浓重的白雾，五彩的光束在一个瞬间加速，交织碰撞尔后齐齐聚焦在了舞台中央。上升的平台上三个摆着造型站立的黑影，在散开的雾中渐渐露出他们被绷带捆绑的眼睛，修身的黑西装不是一般的材质，在强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皮质的质感，又有点点细碎的亮点。

鼓手M一如既往抿着淡漠的唇线，吊镲在他周围反射着日冕般的光；贝斯手H用手指顺着她一直微笑着的下唇线轻轻勾了一下，那根手指牵着人们的视线落到了她背着的贝斯的弦上；主唱L高倨地扫视现场，似乎是随意一眼又像是在寻找什么，身前的立麦似乎是一个能瞬间引燃现场的起爆器。

在全场十数万人的屏息中，鼓手敲击鼓沿的两下就像是弹入热油锅的两滴水。

下一瞬间合奏的旋律和节奏狠狠地激荡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一时间没人惊叫出声，他们仿佛被这霸道的音乐震慑住了心灵，唯有匍匐才是唯一的出路。突然的一段亢奋的前奏在一个突然的瞬间安静，使得在场的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男人。只见他迈开步子往舞台的边缘走去，皮鞋的鞋跟在舞台上的哒哒声被无限地放大。

艾伦眼中只有眼前这个仿佛天神下凡的男人，他每走出一步，那鞋跟哒的一声就是他那加重的心跳。他是如此地崇拜眼前这个男人，直到他在自己眼前越来越近，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然而他被身旁的人重重地拥挤着，即使舞台离观众席有几米的距离，那些人无一不是尽自己所能地伸长手臂，只是想要在靠近那个男人一点。

在周围都拼命伸长手臂的人中，艾伦一个懵懂的样子实在是很显眼，因为他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眼睛。即使隔着几米远，即使隔着舞台到观众席的几米远，艾伦也十分明确地感受到对方那一瞬间像是捕捉到猎物的骇人眼神。

——这是他们时隔几个月的再遇。

面对面，台上台下，偶像与粉丝，Rivaille与驱逐少年，利威尔和艾伦。

许许多多的身份在这一刹那虚虚实实地闪现，眨眼间舞台上的人似乎穿着居家的衣服手捧红茶，眨眼间舞台下的人似乎戴着耳机对着麦克风唱得正欢。无限宇宙中两颗彗星在一个出乎意料的轨迹相撞，有什么东西化为尘埃，又有什么东西自尘埃中诞生。

 

艾伦看着男人的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注意到男人的耳际戴着一枚黑色的耳钉，不知是碎钻还是这个浅淡的笑晃花了他的眼。男人低哼一声，被唇边的麦克风收进，在所有人猝不及防间一脚踩上了音箱。

 

“跪下吧，猪猡们。”

绷带下的眼睛却只盯着眼前的艾伦。

 

 

全场五分之二的人都应声跪下了，剩下的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没法跪，就是兴奋到晕厥过去了。

男人在音乐——他的主场中宣扬主宰权般歌唱。

没有到过现场演唱会永远不能体会那种气氛。艾伦自近距离被利威尔的话冲击到后，完全没缓过来就被音乐和现场的气氛裹挟了。跟着唱实在是最文雅不过的做法，失声地尖叫、急促地呼吸，所有能表达人类兴奋的肢体语言与动作都被挖掘出来，而且丝毫不会有人觉得夸张。

舞台上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台下嘶声裂肺的尖叫从未停止过，比起需要唱全场的L，似乎台下的粉丝们的喉咙才更需要休息。

 

 

台上的L刚又结束了一首歌，从他侧颈上反射着灯光的薄汗和他稍微明显的胸口起伏来看，已经快要是演唱会的尾声了。

在歌与歌之间的空白时间里，一般都会稍微说一些话拖一下时间好让嗓子休息一下。L不是这么一个会闲聊的人，这个时候一般都是最善谈的H来救场，然而这次大家见H没有拿起麦克风，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家顺着她的手势看向了依旧拿着麦的L。

现场又爆出了一阵沸腾的嘈杂声，告白声呜咽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L大人我爱你！”

“L大人请让我跪在你的脚边！”

“我永远爱你！！”

……

艾伦多想掰断拦在自己面前的栏杆，冲到舞台的下方触碰那个男人。不……他曾经就触碰过他，在面基的时候，他们甚至互相牵过。在这个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的舞台上，那个男人只有自己真实触碰过。

他甚至……他甚至……知道L的真名是利威尔。

“L大人！L大人！”

“L大人我永远爱你！”

“我喜欢你，利威尔！”

“L大人我喜欢你！”

……

艾伦那句顺势而出自然而然的告白被淹没在嘈杂声中，即使是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听清楚他喊了些什么。不得不说，这应该是艾伦因为现场气氛煽动下最勇敢的时候了，他想着不会有人听到，他才敢大声地喊出来。不是为了让利威尔听到，只是为了说出来，将这股多日以来积攒在自己胸腔，又被这一次演唱会激发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台上的男人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让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的艾伦冒出了“难道这都被他听到了”的念头。

这个即使在演唱会时也很少和粉丝互动，全凭他的歌征服全场的男人把食指竖在了他的唇前，短促地“嘘”了一声，被收音良好的麦收了进去，全场瞬间鸦雀无声，一时间激动过度而眩晕的人、被那声噤声苏到腰软的人还有捂着鼻腔的人却多了好几十倍。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男人用成熟的声音在麦克风旁诉说，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最浪漫而直白的情话：“我也是。”

 

在场的媒体记者几乎都能想到明天的头条应该用什么做标题了。L大人不鸣则已，一开口就是苏死人不偿命的情话啊……

在场的粉丝们从来没想过会得到L大人这样回应的话，感动到痛哭流涕甚至是失声尖叫的人不计其数。碰巧将这句话录下的粉丝们在事后将这段话传上了网，即使现场录音的音质奇差，仍然成为粉丝们人手一份睡前必听的福音。甚至还有人特地将自己的告白和L大人的话剪辑在一起，一遍遍地循环着。

回到演唱会现场，NN正在演奏着最后一首，也是将要发表的一首新的单曲，将现场的气氛再次推向了一个顶峰。

艾伦在狂热的人群中安静得异常，耳边的嘈杂声从他耳中一点点被剥离，剩余利威尔的声音。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刚才利威尔那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TBC

黑金：

此时应有掌声！应有撒花！应有给黑金的赞美！【被打

没有去看过演唱会……所以我是胡诌的啊！而且韩吉那个位置应该是贝斯还是电吉他我也不是很确定……如果bug了请告诉我！

另外NN真的是很有魅力的啊！不止是主唱啊！韩吉和米克也是帅到不行的啊，写的时候自己被自己写的场面苏到了(⁄ ⁄•⁄ω⁄•⁄ ⁄)